我極少有機會安靜下來,不是這事就是那事,當然可能有時候也是沒事找事,不過真正靜下來的時候總會想起某個地方,巧合的是每次想的都是一個地方。很想去看看,如今唯一能回去的方式是在夢里--老屋。
什么時候“起的屋”我不知道,大概是爸媽結婚以前或者在我出生之前的某些時間吧,我對老屋開始的印象要起源于三大爺家的一張照片,那張照片上的門窗瓦沿都是新的,窗戶似乎刷了桐油一般的亮晶晶黃燦燦的。門也是新的,聽人說那就是我們家,,現在看來是老屋的起始的樣貌吧......記憶中在X年月中似乎曾經看到過老屋西山墻的字,上面畫著菱形圖案,用白水泥灰勾出好多個帶尖刺的造型,別具一格,我對建筑一無所知,但是卻認得那正是80年代初建筑的典型特征,據此老屋必定誕生于80年代初,比我的年紀稍早,應該和姐姐同時吧.....哈哈 ,如此算起來老屋還要長我幾歲了,真是......
年齒尚幼之時還不曾有那圈平房,門的形狀早已爛在腦海中去了,但是沒忘記進門后的那一堵影背墻,墻不高,現在估計也就1米半左右,這個影背墻的別致之處在于墻上有一個由磚縫形成的臺階,臺階上日久落滿了塵土,每到夏天連雨天,上面生出好些青苔,湛清碧綠,就想是一條綠色的地毯鋪在臺階上,雨水浸潤之后各個脹滿鼓肚,彼此不讓,滿滿塞在磚縫中,那是是我最快樂的時候,我用手去揭他們的皮,一層層,沙沙作響。直到出現里面藏的小蟲子才肯罷休。
過了影背墻之后是個破棚子,棚子很矮,黑瓦上好多的小推車的轱轆散落著,破棚子的功用極多,最南面是烙煎餅的鏊子和燒火的柴草,亂蓬蓬的,好像小貓還經常的把那里當成自己的家,再往北有兩架自行車,肯定不是大金鹿,別的什么不知名的破車子吧好像。據說還是后村給的。然后就是雜物紛紛了,什么破碗破缸子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,日常家用的破家具而已。下起雨來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。不過現在真是很懷念那叮咚的聲音了。也不只是我家那樣,一下起雨來每一家都叮咚的作響。(屋漏雨拿盆子接水)
轉過了棚子便是堂屋了。綠色的油漆漆的門窗已發灰白,皸裂褶皺的木門上隱隱約約的一副門心對聯:“忠厚傳家久、詩書繼世長" 推門而入便是現在所謂的客廳之流的了吧,一張高大的桌子上擺滿雜物,當然也不全是。至少拿一瓶麥乳精在姥爺喝的時候我也能喝一點,呵呵。我們家的三大件儼然在此,熊貓的黑白電視、搪瓷的紅白茶盤子、還有一只砸去半個嘴用毛線拴著蓋的老茶壺。高桌子前面是一張四方桌,小腿那么高卻很結實,總是很光亮,因為吃飯喝水都在那張桌子上。遇上特別的日子來親戚,那張桌子就變的極其美好,因為有好多的好吃的可以吃。倘若,爸爸喝醉了,那坐在桌子邊就是如坐針氈一般!如今這桌子還很結實如同當初一樣,不一樣的是爸爸鬢角的白發......~~~~~~~
轉角隔壁是姐姐的房間,那里的東西全部特別的高大,床特高、還有一面帶鏡子的高柜子,上面左右各一扇小門,中間倆抽屜,最下面是雙開門的柜子,最上面有水波紋一樣的木紋飾,還有好些個卷了邊的漆皮,曾經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以能進去揭上面的菱形木頭板為至寶,可是以說那個柜子是最氣派的一個物件了。在門后有一臺縫紉機用紅色帶白點點的布蒙著,我經常在母親不在家的時候偷偷的揭開紅蓋布,去踩踏板看他的小輪子轉。那是當時我最快樂的事。卻總是把母親的線搞的一團糟。母親回來總要斥責一番的。床上有兩個大箱子,非常巨大占了整個床的四分之一左右,箱子里面有什么至今我也不知道,現在兩口箱子還在我依舊不知道箱子里面有森馬。只是箱子上有倆鎖子,可以掀起來落下聽聲音玩。其他的在當時的我看來都不重要。西南角的瓦沿下漏雨滲水,導致那間屋一直潮乎乎的,再加上那時候姐姐經常洗完了頭披頭散發的嚇我,以至于自己在家的時候反而覺得那間屋子陰森恐怖起來了!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那樣陰森恐怖。
轉出堂屋向東中間是類似于現在之儲物間倉庫之類的,幾口大缸,裝著麥子糧食。每當天氣晴朗的無后,娘都會把要去打面的麥子淘一淘,用水洗一洗,那時候我會蹲在旁邊用手去撈浮在上面的浮麥,或者去抓麥子里生的油子,然后當場正法。令人疑惑不解的是那時有抓不完的油子--呵呵。因為這間屋夾在堂屋和鍋屋之間母親號之曰:”當樣屋“,那間屋子面蛇蟲鼠蟻多多,我卻最喜歡在那幾那屋子玩耍,抓幾只蛾子或者魯谷之類的用繩兒栓了讓其拉車,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。也不知何故,我在這間屋子里總覺得連陽光都是那么的燦爛。仿佛一切都不存在只有快樂而已!
最東邊的是鍋屋,說起鍋屋仿佛聞到母親炸的蘿卜菜的味道,好濃、好濃,鍋屋比較簡單,進門是一口黑鍋,后面是土炕,之間有一道門洞,用現在的看法即廚房and臥室一體化,還是內部臥室。炕后面有一道煙囪直上。多少次的我和小C等人一起數煙囪,數數誰家的冒煙,拿著玉米秸滿街的瘋跑。鍋灶之東墻上貼著灶王爺的畫像,左右兩幅被油煙熏的發黑的對聯:上聯:上天言好事,下聯:下界保平安。橫批:一家之主。多少次的挖著鼻孔看著墻上的圖畫發呆,究竟不知道那是什么功用。只是記得爸爸給他磕頭燒紙并說的這是灶物老爺一家之主的話。現在我想來,這就是家的傳承這就是家的文化吧。
出了鍋屋門向南又是一個破棚子,不過這個棚子高,放著噴灌機和水管子一堆的澆地用具,那是爸爸的,春旱之時,3-4人之勞力肩扛手推的著如此到田間到的將遠處的活水送往莊稼地。也是爸爸的心愛之物,我們縱然是不敢動的,不過我也經常去噴灌機的油箱聞味兒,因為我覺得那個柴油的味道就如同美食的味道一樣誘人,假使現在去聞那味道也要令人作嘔了吧。
在向南就是豬欄,明為豬欄實際沒有豬,是一個空豬欄。一扇小門,一堵石墻而已,墻上遍布蛛網,滿是灰塵泥土,每次玩泥巴回來之后總會剩下一兩件所謂的:”精品“不舍得毀掉,就會放到這里寄存等他陰干,干了之后堅硬無比也好玩耍。還有一些做實驗的瓶瓶罐罐也怕爸爸看見挨罵藏到這里比較穩妥。因此平常除了我來沒人會來。不過后來養了牛,那里邊的極其不安全,因為小牛會給踩壞或者咬壞的。自那以后再也沒有寄存在哪里什么東西,而那里也成了一個地理上的位置坐標而已了。
最后就是南墻根了!一堆亂石堆在墻根,有好幾顆大樹在那里顯露出健碩的根,墻石頭縫中的泥土由于時間久了和酥皮一樣的脆,一按一個坑,我經常去按著玩,還有代表我們家族的大青石,那才是根基!那才是家族的魂。這些石頭都是爺爺辛苦造模出來的,為了我們,為了我們的家族,他們如此結實,直到今天他們依然是我家的地基。從未改變。
恍惚間就是二十年,二十年的時間,原來的孩子長大了,原來的大人變老了,原來的老人離我而去了,老屋已經拆了許多年了,在老屋的地基上重新翻新的好幾次新屋,只是我不能忘懷那老屋,爸爸媽媽姐姐我,我們的家,我的童年。老屋、回不去的老屋,其實老屋從未走遠,它一直都在。在我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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